阿卓聊精益生产三——日系八十年代末已经吊打欧美？

假如你是刚刚才看到我这个连载系列的，或者忘记前面说了什么的，没关系，上两篇文章的传送门在这里：

《解读精益生产起源：有大规模生产的野心，没有大规模消化的市场》

《阿卓聊精益生产二：精益生产的核心——零库存》

这一篇我们聊聊日本汽车品牌在1980年代末的一些成绩。首先相信很多八零后七零后还记得80、90年代我们身边的各种“日货”，汽车不用说了，生活文化领域也受到日货的颇多影响。日本在1070年代迎来经济起飞期，跟着是八十年代的经济景气期，这个时候日本的经济、文化和科技都得到飞速发展，高投入高产出，又反过来刺激发明创造。这是一个日本企业如沐春风的年代，感觉他们真的是什么都能发明出来。

任天堂、夏普电视机，玉置浩二的歌、宫崎骏的《天空之城》、鸟山明的《七龙珠》、乐声冰箱……从物质到文化，简直就是亚洲山大王。

日本汽车也在1970年代开始飞速的发展。这个发展有两个维度，一个是技术，一个是市场，其实两者又是相辅相成。1960年代后半段，日产从英国奥斯汀手里获得的设计图纸刚刚攻克了技术难点，开发出自己拥有知识产权的第一款四缸发动机，并生产了Datsun 510和240Z两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车型；本田以日本厂商的身份赢得了一级方程式的冠军，两轮界也已经称霸了；丰田造出了旷世奇作2000GT；马自达的“转子47士”终于不用切腹了，他们成功研发出转子发动机跑车Cosmo。那么到了八、九十年代，日本汽车厂商达到什么水平了呢？

可以说这个时候日系车的技术进入了一个爆发期。背景是这样的，在七十年代，由于第一次石油危机，日系车厂判断未来的能源价格会一路走高，所以潜心研究小排量低能耗的发动机。然而随着海湾局势稳定下来，以及美国本土石油勘探量的飞涨，汽油价格又重新下跌。这时候日系车厂就很崩溃了，我小排量发动机都做出来了你给我干这个？没问题，精益生产帮到你。

在精益生产模式里，汽车开发的进程是高效的，新车型开发领头人快速组织人手，攻坚新车开发的难题，同时项目组里的人仍可以得到本职领域的最新成果，所以可以在开发新车的同时，新技术可以更无缝地衔接。既然节能发动机不受待见，那我做大马力发动机可以吧？然而摆在日本车厂面前的是两条技术路线，一是学习老美玩大V8，二是保持原有排量提高升功率。重新开发V8发动机费时失事，而且容易贻误商机，所以日本车厂似乎是约好似地往升功率方向攻克。

提升升功率无非两种方法，强制进气、高转速自吸，并且辅以电子控制燃油喷射等高新技术（印象中丰田与法拉利开始采用电喷的时间点差不多，但法拉利反而降低了输出功率）。日系品牌的这两条技术路线做出来的成果，全都让老美刮目相看。

熟悉九十年代日系性能车的网友应该能数出10款经典的发动机，无一不是九十年代初诞生的。本田的当家技术VTEC便是1989年诞生的，代表发动机有B16A、C30A，然后再做个涡轮发动机去称霸F1；丰田既有4A-GE（AE86使用）这副著名的自然进气发动机，也有2JZ-GTE、3S-GTE这些涡轮发动机，2JZ-GTE到今天依然健壮。

在GT-R R32参加比赛的年代，GT-R强到想赢必须用它的程度。

日产也有VG30DETT、RB26DETT、SR20DET三大涡轮机，GT-R也成为横扫全球赛事的“战神”；三菱的4G63也不用说了，日产你敢给骐达塞一副，我就敢买；斯巴鲁、马自达这两个规模较小的车厂，也都玩得挺上道，一个是水平对置加涡轮增压，穷人保时捷，一个是转子发动机加涡轮增压，再用RX-7跑到美国参加比赛，吊打老美，老美哭了，然后转子发动机被禁赛……

单说日本品牌到了什么程度好像没什么参考意义，我在《改变世界的机器》里面找到了几个很有趣的表格，把日系和欧系、美系品牌做了对比。

三条红线标出的内容，第一个表示日系品牌的工人能力更全面，第二个表示供应商在整车设计的参与度（这个话题也会另起一文），第三个就是零库存的具体表现。

日系品牌在八十年代申请的专利数真的做到了“赶英超美”。

第一个标红就是之前说的精益生产在新车开发效率方面优势的体现，第二个标红是新车从投产到品质稳定经过的时间。

产品工艺性越好，越容易组装，就更容易得到“工时短质量好”的结果。菲亚特竟然排名这么高不科学……沃尔沃/萨博/捷豹的工艺性似乎能窥探它们堪忧可靠性的部分原因呢。

这个表有点复杂，但大致分析下来就是，日系品牌自动化水平平均比较高，生产率也较高；欧系比较参差，最高最低都是来自欧洲（除去新兴工业国）；箭头指示的是生产效率最高的厂商，来自日本，但它的自动化比率却不是最高的，可见自动化程度并非与生产率绝对正相关。

这个表格告诉我们，八十年代的美系车千万别碰……

看看返修场地大小，Andon系统立功了；合理化建议数越多，证明工人参与改进的机制和主观积极性都较高。

生产率高质量好，这就是雷克萨斯刚诞生的时候为什么能震惊业界的一个原因，它在美国市场，用五年时间达到了宝马的销量。

看完这些图表我最大的感受是，我们日常接触到的日吹都弱爆了！还是这群来自麻省理工大学的研究学者们“吹”得最厉害啊，从来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地总结出日系车厂全方位优势的日吹，恐怖的是，这些数据恐怕不可能造假(当然，为了让出资方继续签支票支持如何学习精益生产这个后续项目，这本书的立意就是论证精益生产的优越性)。

诚然，现在日本的很多行业都堕落了，例如家电例如游戏，曾经如日中天，现在死气沉沉。但是它们的沉沦并不因为执行了精益生产，虽然精益生产诞生在日本，但并不表示是个日企都是精益的。这些行业的消亡是因为僵化的等级制度、封闭的眼界、没有创新的动力和资本、家臣思维的愚忠，还有其他一系列原因，在这里就不展开了。下一篇文章，我将会以某非日系合资工厂为样本，看看2016年的今天，非日系车企有没有精益生产的影子。